叶修在研究一个小号。
张佳乐领了快递回来，发现她坐在电脑面前，面前荣耀的角□□面上，显示的是一个id为“春花秋叶”的弹药专家。
她一手握鼠标，一手放在键盘上，随便地这里点一下，那里动一下，似乎对这个角色充满兴趣，甚至听到脚步声的时候，头也没回。
张佳乐沉默地在旁边那张椅子上坐下。
“没事，我就随随便玩玩，”叶修说。
“哦……”
“装备还不错嘛。”
“嗯……”
“跳跃堆得好高。”
“呃……”
“嗯哦个什么啊，你是周泽楷吗？”
叶修终于把视线从屏幕上转开，嘀咕了一句。
张佳乐一愣，然后变了脸色。
“这跟周泽楷有什么关系，你突然提他干什么？”
他问，“这语气，怎么，听上去很熟啊——你们很熟吗？我怎么不知道？还是我错过了什么？”
原本轻柔的语调，话过一半后突然拔高，语速也加快了，隐隐有着质问的意味，让叶修连一句“我只是举个例子”的解释都找不到机会说。
她本来只是顺口吐槽一下，却没想到他反应会那么大，也愣了，就看着张佳乐拉开椅子站起来，向前倾身向自己压来，背后的光线被挡住，在原本就不算明亮的空间中加深了压迫感。
“对，这么一说我还想起来了，全明星那晚你们玩得很来劲啊？那种小白脸有什么好的……”张佳乐顿了一顿，抿了抿唇角。
“我就觉得当时他的眼神不对劲，你们……你，该不会是瞒着我早就和人家串通好了吧？”
“……”
他们的视线对上，叶修清楚地看到了无法掩饰的怒气。
过了一会儿，她开口：“你先坐下。”
张佳乐沉默两秒，慢慢地坐了回去。
“呃……放开手，”她扯了扯嘴角，牵动起脸颊似乎要做一个龇牙咧嘴的动，但没到一半就停止了，垮下。
手腕上的禁锢也慢慢松开了。
张佳乐的表情并不阴沉，但沉默下来的时候，闪动着怒火的深棕色眼睛，分外明亮清晰，衬托得他面无表情的那张脸也变得可怕了。
但饶是如此，他还是及时控制了情绪。
张佳乐用的力气不算小，差一点点就过了临界线。然而，在叶修感到不适，表情也流露出这种感觉的一瞬，他停下了。
他握着她的手腕，放松了力气，但并没有离开。
“我……我不高兴，非常。”
他的这句话压得很低，如同一颗石子落入死气沉沉的潭水中，沉闷过后便是寂静。
叶修没有说话。
她低下头，看着张佳乐握着她的手。指节分明均匀，很健康的肤色，指腹柔软，包裹着她的手，很暖，也很有力。
因为了解，所以她清楚，他并不是在冲自己发火，所以她才能够在如此强势的气压下保持这份镇定。
短暂的沉默后，叶修开口的时候，似乎很想叹一口气，但她忍住了。
“你怎么想的啊？”
她问。
“我和周泽楷，从见过面起，说过的话算上打招呼加起来都没超过十句吧？扯别人就算了，怎么扯他？”
张佳乐看着别的方向，没声。
“是什么会让你误会？”
她将空闲的左手搭在他的手腕上，带着一点点试探和安抚兼并的意味，“我和周泽楷私底下关系如何，你不是最清楚了吗？”
当然再清楚不过了，叶修在职业圈里人缘怎样，最为交好的有哪几个，知道得一清二楚的人，除了苏沐橙，恐怕也只有张佳乐了。
第五赛季之后出道的那些后辈，交往本来就不算多，周泽楷又是那么不爱说话的人，这绝对不是她偏爱相处的类型。
像上次被他发现黄少天偷偷跑来帮叶修打副本的时候，她还显得更为焦虑一些。
其实，他也不是气她，心里虽然有满肚子怨念，针对的也不是她。
“我就是不高兴……”
叶修刚想调整一下姿势，就被张佳乐突然靠上来把头埋在她肩膀上的举动打断了念头。他也不握着她的手了，改为搂住她的腰——正好手臂够长，堪堪圈住，按在自己怀里。
她犹豫了一下，抬起手搭住他的肩膀：“到底怎么了？是有人和你说了什么？”
这种不甘心，有点无力，有点委屈却无从发泄的样子，除了比赛之外，她还真没见过。
不过，如果是和比赛有关，那张佳乐此时的情绪肯定会更为外放。
“是因为孙翔吗？呃，我已经和他解释清楚了……”
“也不是，”张佳乐闷闷地答道，随后又重复，“不算是。”
……
最终，叶修以“用春花秋叶在神之领域的世界频道自爆马甲，你看着办”为要挟，成功撬开了张佳乐的嘴。
他闷闷不乐地打开网页，在搜索栏打上两个字：周叶。
回车键敲下，页面一闪，哗哗哗飞出来的满屏密密麻麻的搜索结果。
“……”
叶修想不通，不过是不凑巧被选幸运观众，上台去，又不凑巧地把除了自己以外的参赛选手全灭而已——这种事她干得可多可熟练了——怎么会引发出这么一连串的火爆反响，一时间竟无法转过头去对上张佳乐的视线。
在脸颊被火辣辣的目光注视下，她默默地点开其中几个帖子快速浏览了一遍，一目十行地过掉几篇粉丝产物，更多的比如那些标了“新手上车”等警告语的她没敢碰，小心翼翼地绕开了。
然后，她十分镇定——看上去是这样——地关掉了网页，放开鼠标，转向张佳乐，目光诚恳。
“简直跟当年双花的盛况差不多呢。”
“……”
从表情的回应看，张佳乐并没有感到好受多少，而且明显是愈发心塞。
“哦，比起剑与诅咒的话，倒是还差一点。”
“……这算安慰吗？”
他不可思议道。
“不，只是没话找话说，”叶修老实交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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