汪曼春反手甩出了一个耳光。
她狠狠地推开了于曼丽,用力擦了擦嘴唇,深呼吸了几下,冷冷开口:“你自己想要发疯,想要走火入魔,难道还要来怪我?于老板救了你,你就想嫁给他,做他老婆,我救了你,你就想跟我在一起,以后如果一个满身脏污的乞丐,或者一个七八十岁的糟老头子救了你,你是不是也要以身相许,对他说你有多仰慕他?”
采儿已经在门口张望,大概是奇怪她们怎么还不从汽车上下来。
汪曼春两手放在方向盘上,看了眼发丝凌乱的于曼丽,冷淡地说:“你根本分不清什么是喜欢,什么是感激,你只是害怕极了过去无依无靠的日子,所以想要让能够拯救你的人永远留在你身边。”
她心里烦躁,从口袋里掏出了一盒香烟,抽出一支点燃了。
“于曼丽,你年纪还小,所以不懂。感激也好,依赖也好,那都算不上是喜欢,更不是……”她抽了口烟,缓缓地吐出来。“更不是爱情。”
于曼丽两手紧紧的抱着自己,乱蓬蓬的头发盖住了她的眼睛,她的声音压的很低,似乎带了一点哭音,“是吗。”
她没有哭,也不想哭。
汪曼春说:“你收拾下自己,省的等下采儿看见了疑神疑鬼。”
于曼丽听话地从包里翻出了梳子,整理了下头发,默默地开门,下了车。
*
两人一前一后地走进了别墅里,采儿迎上来,对汪曼春说:“小姐,老爷在书房里,说是等你一回来就叫你上去,他有话跟你说。”
汪曼春点了点头,瞥了眼于曼丽,见她除了脸色难看点,其他一切如常,就安心上楼,进了书房。
汪芙蕖正在书房里来来回回地踱步,眉头紧紧皱着,时不时的叹一口气。
汪曼春问:“叔父有事找我?”
汪芙蕖示意她关上门,走到了书桌后面,终于是坐了下来,揉了揉眉心,说:“曼春,这两天我也想了许多,我想知道你究竟心里有什么打算。”
汪曼春在他正对面坐下,心平气和地说:“这取决于叔父的决定。你如果坚持留在上海,我就会死了心安分的呆在76号,替南田洋子和日本人效力。”
“如果……”汪芙蕖迟疑地问:“我决定离开上海呢?”
汪曼春心知他总算是起了尽早抽离乱局的念头,顿时放轻松了许多,很久以来压在身上的巨石终于是移开了。虽然汪芙蕖目前未必愿意放弃拥有的浮华名利,但是至少,他的口风松了。
他动摇了,那万事就有商量的余地。
汪曼春回答:“叔父如果愿意的话,我会想个最稳妥的办法,让你我可以平安地离开,出国或者去香港定居,从此不再参与政治和战争有关的一切。”
她的目光落在桌子上摊开的报纸上,拿起来翻了几页,如她所料,又有新政府的官员被抗日分子刺杀了。她叹了口气,接着说:“虽然以后的生活未必有现在这么风光,但是我可以保证,我们这辈子不愁吃穿,更不用再过成天担惊受怕的日子。”
汪芙蕖沉默不语。
汪曼春问他:“叔父,活着,不比什么都重要吗?”
汪芙蕖眼珠子动了动,他看着面前的报纸,内心正在激烈的挣扎。
这些天来,他眼看着身边的同事、手下一个个死于暗杀,有的横尸街头,有的惨死家中,他心里明白,总有一天,他也会落入同样的命运。
可是,他仍然抱有一丝侥幸,万一他逃过了呢?万一日本人赢了,彻底地摧毁了反抗的势力,那他在这时离开,岂不是白白放弃了到手的荣华富贵?他花了多少力气,苦心经营了多少年,才得到了现在的地位和荣誉,难道真的必须丢弃这一切,去香港、去国外做一个普通的老百姓?
他怎能甘心!
汪曼春没有等到他的答案,也不催促,主动换了话题,单刀直入地问:“叔父最近在调查明楼吗?”
汪芙蕖一惊,“你怎么知道?”
这才反应过来他是不打自招了,苦笑说:“他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人才,在工上也是尽职尽责,我又动过把你托付给他的心思,所以早就着手调查他了。”
他长叹一声,多年来被财/色/欲/望腐蚀、变得极为浑浊的眼睛里流露出几许沧桑,“曼春,叔父到底老了,咱们家里没人,到时万一……万一我不在了,你一个女人,又是这样的身份,该怎么办呢?”
这话让汪曼春心里泛起一阵酸楚,她说:“就算有你在,一步踏错,我也可能永远翻不了身。你看,连你都不能全心信任你的学生,日本人又怎么会真心待我?”
她沉默片刻,问:“明楼的事,你查出什么了吗?”
“皮毛而已。他出国的这几年,有几件事情很反常,如果继续深入调查下去,总也能翻出点什么。”
汪芙蕖的手指敲在桌子上,“现在这世道,真是……人心隔肚皮,竟是谁也不能信任了。”
窗外夕阳渐沉,天际一片血红。
汪曼春忽然问:“快过年了,叔父今年除夕夜打算在哪里过?”
汪芙蕖愣了愣,“我倒是还没考虑过……你,今年想回家吗?”
事实上,他根本就不需要考虑,因为往年来,他都是在外面开个酒席,叫几个美貌的陪酒小姐,找两个同僚,一起吃吃喝喝的度过。
早在汪曼春知道了明楼父亲的猝死和他有关的那年起,汪曼春除了每天晚上回家休息之外,节假日很少在家,他以前劝过几次,见汪曼春咄咄逼人分毫不退让,心里也怪她犟的厉害,得理不饶人,干脆就不叫她回家了。
他以为,他们早就有了共识。除夕夜,她会在黑暗血腥的76号里打打杀杀,他就在灯火通明的酒楼包间里醉生梦死。
汪曼春的突然发问,让他有了一丝微妙的希冀。
“嗯,今年在家过。”
汪曼春坦然,想了想,又说:“大过年的,就放秦嫂和采儿几天的假吧,也都是有亲人朋友的,总要走动走动。”
汪芙蕖摆了摆手,“不成,她们全放假了,难道让我们打扫做饭?还是招个短工?”
汪曼春说:“也就那么两三天,将就着成了。除夕夜也别在家吃饭了,你的酒席还是照常订,只别叫上你的狐朋狗友。”
汪芙蕖脸色沉了下去,“这说的什么话!”
他嘴上那么说,口气却不重,显然内心是高兴的,“好,我就叫一桌你爱吃的菜,我们带上曼丽——”
汪曼春截断了他,“不用,什么都别改动,就像往年一样。”
汪芙蕖是多么精明的人,立刻就觉察出了不对劲,头皮有点发麻,“你又想干什么?!”
汪曼春站了起来,满不在乎地说:“我能干什么,吓吓人罢了。”
*
纵有明楼长官的精心安排和特高课及76号的全力以赴,樱花号列车还是出事了,车上的日本军官和新政府高官无一生还。
明楼和梁仲春为了这事操碎了心,忙着应付日本人的雷霆之怒。
因为不是汪曼春直接负责的工,她身上的责任小了许多,梁仲春办事不利,少不了被特高课斥责,本来他还巴望着明楼能替他说两句好话,但是此次事件的总负责人明楼哪里脱得了干系,自身就忙的焦头烂额,哪里还有空管他的死活。
于是,汪曼春并没有做任何事情,却因着梁仲春在日本人跟前丢了脸面,76号的格局风云突变,她堪堪压过了梁仲春一头。
汪曼春找准时机,也没忘记奚落梁仲春几句,但她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处理,一想到不久后的除夕夜,她浑身的血液好似沸腾了起来。
上一次,明台给了她好大一个惊喜。
这一次,她非常乐意杀杀那小子的傲气。
于曼丽这几天很沉默,也很本分。
自那一天车里的对话之后,除了工上的事宜,她很少主动开口和汪曼春说话,对汪曼春的问话也是用最简短的话语答复。
汪曼春觉得上次自己说的话可能重了点,可她现在实在空不出手来安慰于曼丽,只想着过两天想办法哄她开心就是。
好不容易盼星星盼月亮,等到了除夕夜,汪曼春一早叫人不经意的透露给朱徽茵,说她晚上会亲自审问几个有抗日分子嫌疑的犯人,谁也别去打扰。
到了晚上,汪曼春在办公室里换了衣服,和于曼丽避开闲人的耳目,悄悄地从76号侧门开车出去了。
同时,霞飞路的某间豪华西餐馆二楼包间。
汪芙蕖如约订好了酒席,面对这满满一桌佳肴美食,他却是一点胃口也没有,只是不停地用目光瞄向四周面无表情站的笔直的黑衣人。
这个包间不算窄小,但是除了门的那一侧,另外三个角落里,各自站了三名便装的陌生青年男子,就连方才进来送菜的那个服务生,瞧着都有些杀气森然。
这还叫人吃什么饭!
汪曼春是他一手带大的,他怎么会不晓得,那丫头自打跟他提除夕夜晚饭开始,就在打鬼主意,他期待中的温馨家庭聚餐是吃不成了,只别在乱枪中送了命才好。
者有话要说:
23333要攻的话必然也是汪处长主动出击的,毕竟骄(傲)傲(娇)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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