赘婿小说

5. 第五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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亥时初刻,奉州城内的卿府依然灯火通明。两个门房守候在中门道两旁,均都打足了精神,不敢有片刻疏忽。

这府里的下人们谁不知道,少爷今次从上京城回来,同行的还有几位贵人。

那可是从上京城来的贵人吶!下人们虽然不知这贵人到底有多贵,可看前院的客房就知道了,那是早半个月前就被整装布置一新的,夫人是见天的往里面填点这,换点那,就怕不够周到似的。

少爷今日更是提前让他的小厮快马先赶回来报信,为的就是让他们老爷有个准备,不至于人都到了门还没开呢……

外院的下人们心里都挺好奇的。毕竟嘛,小地方的人没啥见识,就这上京城三个字都够让他们浮想联翩的了。在他们心里,恐怕就是那上京城要饭的,也比他们奉州要饭的地位高……

啧啧,要说还是他们少爷有本事,这以后啊没准就在京城里做了大官人嘞!

远处隐约有马蹄声疾驰传来,此时正是夜深人静之时,奉州这小城各家各户早就都洗洗睡了

,因此这声音隔老远就听起来份外显耳。

两个门房顿时精神一抖,对视一眼。一个赶紧跑着进去给老爷报信,另一个往外头走了几步伸了脖子向远处张望。只见街道尽头有一队人马正向他们卿府方向驶来。

门房眼尖,那打前头带路的不是他们家少爷是谁!

一行人在卿府前勒马停下,此时卿世林也迎了出来,卿家大郎卿昀先下得马来,对他爹行了一礼,眼睛亮的像灯泡:“爹,儿子回来了”

卿世林抬手扶起他儿子道了一句:“回来就好……”说着迫不及待朝他身后望去

卿世林心里震了震,后面打头那一位一看行止气度就不凡,虽还未说上话,但他只一个眼神朝自己看去,就让你不由得想过去俯首帖耳听他吩咐……

卿世林心里门清,这位恐怕就是那位睿亲王世子楼晔了!

睿亲王那可是当朝圣上一母同胞的亲弟弟!当年圣上登基之时,就封了本朝至今为止第一位也是唯一一位亲王爵位。而睿亲王的独子,也就是眼前这位了!

据大郎说,这位世子在上京城可是个惊才绝艳了不得的人物。虽也在太学念书,但人家近两年压根就不怎么来上课了,只是每例旬考来参加,每次还必得头名!因为听说这位世子在前两年就领了皇差,入了户部替皇上分忧。

还好人家出身就金贵,不需要考取功名搏前程,要不然来年殿试的一甲三名里那必得有他一个了……这让多少上京城的莘莘学子都暗暗松了一口气啊!

卿世林赶紧收了收心神,迎上前对楼晔和他后面那人拱了供手道:“世子一行一路辛苦,家中早已准备妥当,您二位先请……”说着让出路来示意楼晔二人先进。此次与大郎同来奉州的除了这位世子爷,还有一位据说是永安候家二公子。

楼晔抬手示意他不必如此,客气道:“按礼我二人是正元同窗,也是晚辈,您不必如此多礼”

卿世林边听边点头称是,但心里哪敢真当他是晚辈啊,这位世子此次前来奉州干嘛他虽不是很清楚,但也肯定不是来游山玩水的……

一行人进了卿府,卿世林不知这位世子是想先休息还是想先议事。毕竟都已经这个时辰了。所以到嘴边的话就有些犹疑……

正在此时就听这位世子对他道:“今日已晚,大人也早些休息吧。我在奉州并不予多扰他人,一切从简便是”跟着又似想起什么来,接着又道:“想来令郎前段时日已给您去过信了”

卿世林连忙道:“是,是,臣已把近十年来奉州下辖县、村,及周边山脉土地买卖情况汇总出来了,不知您是要……”

楼晔抬手止住他的话,淡淡道:“有劳大人了,我明日派人去取便可”

卿世林心里咯噔一下,他原先猜想这位世子爷是为了近期朝中弹劾葛相圈地之事而来,但现在看,这位世子爷应该是奉了圣上密旨暗查什么事来奉州的。

如今他敢肯定,在他所辖区域内肯定是出了什么大事,而且还是他不知道的大事。才能让这位深受圣眷的世子爷亲自跑这一趟……

卿世林心里瞬息万变,但这也不过一瞬间的功夫。他立马收起心神,对楼晔的态度更为恭敬的道:“臣明白。此处世子尽可放心,现如今只我和夫人居住,并无其他闲杂人等”见楼晔可有可无的点了点头,他这才退了出去……

卿世林在门外摸了一把额头虚汗,心里不禁有些惶惶。官场之上瞬息万变,他虽说为官多年,自认没有什么为官不为之事。但毕竟这奉州是他所辖之内,无论出了任何事他也是逃脱不了干系的……

心里真是填满了愁绪,他不知不觉间走回了瑞轩堂。见大郎正在和何氏说着话。

何氏见他回来了,立马迎上去笑道:“你们这么快就谈完了?大郎刚还和我说这位京城的世子爷人品相貌是如何了得呢,依老爷看这人当真如此厉害?”

卿世林不料他儿子已经什么都跟何氏说了,但此时此刻他心里烦闷,对何氏的问题,他实在提不起兴致回答。

何氏和他夫妻二十载,此时若再看不出卿世林心情不好,那也就白做了这么多年的夫妻了……

何氏不由得放轻了声音问道:“老爷,是不是出了什么事”

卿昀此时也站了起来:“爹……”

卿世林安抚的拍了拍何氏的手,也示意卿昀坐下。

刚刚还热热闹闹的瑞轩堂,此时就显得有些沉闷了。何氏还从没见过他夫君有这般消沉的时刻,心就不由提到了嗓子眼……

卿世林沉默片刻,对卿昀道:“大郎,此次你从京城回来之前,有没有听到什么朝中传闻”太学里大多官宦子弟,也许卿昀听到什么也未可知……

卿昀皱眉仔细想了想,最后为难道:“爹,是孩儿无用,平日里在太学只知道读书,并没在意过别人议论朝中之事”

卿世林心中虽然失望但也摆手对卿昀道:“这不怪你,爹也只不过随口一问而已”

卿昀知道他爹是肯定遇到难事了,要不也不能这么问他,他隐约猜测这是和世子他们有关。

当初他本和这些天之骄子没什么交集。在太学,虽不是分势而立,但有一个圈子是像他们这类寒门子弟永远摸不到边的。

不是这个圈子的人排外,而是他们成日里谈论的事、讨论的人,根本就不是他们这些还在为考功名而死读书的人能理解的。

一句话,根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……

他们是人上人,从生下来就已经站在了这朝堂之上,根本就不用为了功名前程死读书。

在太学,虽然这些寒门子弟也存着攀比的心态。你家境好我比不过,但我读书好也能碾压你啊。

谁知这些人就是白天黑夜累死累活的读,也考不过偶尔来上一次课却能次次拿榜首的楼晔!且不说他年纪轻轻就入了户部,其能力不凡也是深得圣上赏识的。

他只知道,这满京城的青年才俊,睿亲王世子楼晔当算的上是名副其实的第一人了……

在太学,这些学子们虽然嘴上不说,但谁都对他们挺向往,只是没机会结交而已,若有机会识得一两个人,那可是对以后的仕途只好不坏的事……

卿昀不由得想起那天,他将下了学就被一位身着宝蓝锦服的中年男子拦住了问:“兄台可姓卿?”

他虽疑惑却也点头称是。只听这人又道:“我家主子听闻您才学甚好,诚心相邀”说着朝后挥了一下手,一辆朱红漆顶大马车就驶到了他跟前。正在他愣神之际,这人已经打了车帘子对他道了声“请”……

直到卿昀糊里糊涂的坐上了马车,他还是没搞清楚刚刚发生了何事。说他才学甚好?以前的卿昀也曾自负过,不过那都是以前的事了。自从来到这上京城后,他就没那么自信了。

后来他才知道,那日邀他之人是永安候的二公子。这位二公子他虽也在太学打过照面,但却并不十分熟悉。

待二人寒暄一阵后,就听这二公子说道:“听闻令尊是奉州知州”

卿昀道了个“是”

这二公子又道:“听闻奉州依山傍水,乃是个不可多得的好地方”

卿昀嘴上谦虚几句,心里越发不懂这位二公子想说什么了。

接着又听他道:“近日正有一篇策论,让我颇为苦恼。正想着邀请二三好友出去游历一番,不知正元意下如何?”

这顿饭吃的卿昀浑身轻飘飘的,他虽然也觉得他们不可能为了一篇策论就跑去他老家奉州游历,但也没觉得这里面会有什么了不得的大事。再说,可不是人人都有机会去结交这些人的,他当然欣然答允了。

在与这位侯府二公子临别后,卿昀赶紧给他爹去了一封信,并在信里提到了这篇策论……

可到真正出发的那一天,当卿昀看到走在二公子前面的楼晔时,一切都不淡定了!

他就感觉到奉州的这一路上行来都像踩在棉花上,晕乎乎的没啥实在感……

让他没想到的是,这位传闻中的人物居然是如此的平易近人,一路上也对他颇多照顾,让他在受宠若惊之余又有种想要跟随他的冲动。有好几次卿昀都在心里默默鄙视自己,他居然有了当人家奴才的想法……

这可真是卿昀自多情了。熟悉楼晔的人都知道,他的奴才哪里是随便什么人想当就能当的?

用卿珘的话来说,人家这叫有人格魅力!

卿昀想起他妹妹,再看看远处正和人说话的楼晔,心里渐渐有了些不确定的想法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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